光怪陆离的《大佛普拉斯》

　　《大佛普拉斯》是由黄信尧执导，陈竹升、庄益增等主演的剧情片，该片获第37届香港电影金像奖最佳两岸华语电影。影片讲述小人物肚财和菜埔因偷看佛像工厂老板的行车记录仪，却意外发现了政商勾结的秘密，被迫卷入这场世间纷扰。

　　影片一开场，是导演站在黑色银幕后面的旁白，“各位观众朋友大家好……我是始终如一的导演阿尧。在电影的放映过程当中，我会三不五时出来讲几句话，宣传一下个人的理念，顺便解释剧情……”这样的导演旁白一直贯穿整部影片。所以这部影片一开始就表明了是以导演的全知视角大胆介入电影，去向观众展现他肩上的摄影机里的肚财和菜埔以及几个反面人物。

　　故事发展到肚财来到菜埔工作的警卫室，百无聊赖的肚财发现电视机损坏，于是让菜埔偷来老板启文的行车记录仪以消解两个独身男人内心的寂寞之苦。电影才第一次出现了彩色的画面，展现黄启文每日灯红酒绿的“工商社会”，特别的是它并没有直接拍摄，而是用肚财和菜埔的观看反应和记录画面的声音交给观众自己想象。

　　从视点的角度去分析这场戏是在合适不过的，通过行车记录仪这个媒介建构了三层看与被看的方式。第一层是黄启文与他情人Gucci的车震，这个场面影片开头用局部特写直接表现了出来；第二层是通过行车记录仪透过肚财和菜埔的视角通过声音在观众已知的情况下又展现了一遍，也是通过这个视角观众才知道黄启文不仅性交易，还有同性恋的取向，最后还杀了人。而其中菜埔对情色的关注和肚财对黄启文道德的批判正好是之前观众看到车震画面时候的大众心理。第三层就是导演用旁白的方式建立存在，在两个主角对记录仪画面进行评述的时候，导演又在讲述这两个主角的故事。而在这个基础上还有一层观众去看以上镜中镜的视点，这里相当于致敬了阿巴斯对电影立体空间的探索，建立了看与被看的嵌套式结构。其中的第二层视点，也就是主角偷窥黄启文肮脏生活的这层，是与观众达到共鸣的，观众和主角站在同一维度，享受情色的刺激也好，批判道德的丧失也好，导演意图告诉观众小人物的命运即多数人的命运。

　　片尾肚财死了，菜埔第一次拜访肚财家。从来没有人进过肚财的家，那是肚财绝对私人的领地，里面有一个飞碟造型的居室，床铺周围全是肚财夹回来的娃娃和杂志上剪下来的美女。“菜埔现在才发现，他对肚财竟然这么陌生”。旁白响起，“我想现在虽然是太空时代，人类早就可以坐太空船去月球，但永远无法探索人们内心的宇宙。”这是全剧最打动我的地方，它给了小人物最重要的尊严，这种尊严可以区别肚财和其他人。这样的全知视角下的旁白把肚财当成一个大人物来塑造，他有爱好有想象有希望，片中死去的不是一枚草芥，而是一个和荧幕前每个观众一样的活人。

　　《大佛普拉斯》是三分之一个2018年里我看过的最好的电影，撇开政治批判不谈，我希望更多的人投入这部电影人文的反思，那些日复一日忍受着常态化的苦难的人，一场突如其来的灾难是不是倒显得更干脆利落一点？　　　　沈育晓/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