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的女儿》大起底(下)
现代父母,该如何给自己的女儿讲述这个故事
安徒生将很多情感牵系于《海的女儿》是有前兆的。
当然,《海的女儿》的蓝本是丹麦古老民间传说———少女阿格内特和水神的爱情故事。而安徒生对美人鱼的题材的沉迷,在《海的女儿》面世之前与之后都是一如既往。
1827年,22岁的安徒生在哥本哈根大学,曾描写了一段开始于霍尔门运河,结束于阿迈厄岛的旅行,途中曾经“在那里与一个人鱼一块儿站在海水之中”。
1831年到1833年,安徒生每年都会有与美人鱼有关的作品出炉。这一段时间,恰恰是他陷于里波儿的爱情之伤,转投露易丝又是徒劳无获之时。
这三年,安徒生先是发表了诗歌《萨姆瑟岛畔的美人鱼》,诗中的美人鱼活了300年,最后化成了泡沫。然后出版诗集《一年的12 个月》,写到了生活在松德海底的美人鱼,其中,有一条美人鱼还游到了海边去观察陆地生活。1833年,安徒生发表的诗剧《阿格内特与人鱼》中,阿格内特舍弃了自己的女儿回到了人间,但她的女儿小人鱼却开始对爱情充满了幻想,这部作品有点《海的女儿》前传的意味。
4年后,安徒生创作出《海的女儿》。
如果了解了他前期的创作脉络,很容易看出,《海的女儿》大部分故事情节,都可以在之前的作品中找到痕迹。
在安徒生之后的作品中,也陆续出现了许多美人鱼的形象。
如1857年出版的《钟渊》,以及之后的《看门人的儿子》、《干爸爸的画册》等。1870年,安徒生出版了最后的长篇小说《幸运的贝儿》,也提到了关于美人鱼的古老歌曲。
他道出女性失语的真相
更写出人类的情感认同
安徒生在自传中曾写道:“你也能从《海的女儿》中读到我最早的童话构思。”因此,《海的女儿》是阅读或者研究安徒生无法绕过的重要篇目。
《海的女儿》译介到中国已有百年。
根据目前的资料,《海的女儿》最早的中译本是由孙毓修在《童话》丛刊第一集(1917年)中翻译的,译名为《海公主》。1925年9月,张友松在《小说月报》16卷9号中发表译文《安徒生童话的来源和系统》,文中《海的女儿》被译为了《小女人鱼》。
“海的女儿”这一名称由翻译家叶君健后来改译而成。
有研究者认为,叶君健突出“女儿性”来弱化其“女性”,淡化作品中关于爱情的追求,将小人鱼的愿望更多地理解为一种对“成长”的渴求。这样一来,让《海的女儿》更具儿童化的特征。
因此,《海的女儿》最开始对中国读者的意义,在于它很好地诠释了一个人的成长所要经历的蜕变,有“女性成人仪式”的意味。
《海的女儿》写到了女性的“失语”,美人鱼在寻求“成人”的过程中,必须失去甜美的嗓音和动人的歌喉,最终,无法告诉王子是自己救了他的真相,眼睁睁地看着爱人爱上了别人,因而失去了爱情。
“失语”,在安徒生的另一则童话《野天鹅》中也有涉及。
这不约而同的“失语”,其用意在哪里?
是否是对女性群体生存状态的一种客观描摹,是否意味着安徒生进入上流社会后,无法融入的隔膜?
这样的解读当然是成立的。
的确,美人鱼的失语印证了父权社会中女性生存的艰难,但是作者不但再度道出失语背后的真相,更为重要的是,作者遵从情感的逻辑让小人鱼抛掉了那把刺向王子的尖刀,纵身跳向大海。它靠近的是一种人类集体的情感认同。
然而,《海的女儿》为成年人留下了一个如何讲述给孩子的考题。
女性在成长的过程中,要维持个体的独立,还是要如海的女儿那样为异性彻底奉献、牺牲?在当下的时代当中,作为讲述者的父母应该给孩子——特别是他们的女儿明确指引。